星導是被紙團砸醒的。

他睡眼惺忪的撿起揉得亂七八糟的紙團,上面只有白底黑字簡單的一句話:我下午要翹課。

沒有受詞,沒有前因後果,也不是疑問句,直接得像個沒有溫度的告知。他有點無奈的抬起頭,看向自己前方幾排位置、正在低頭認真抄寫筆記的人的背影,如果不是授課中,實在很想再把紙團扔回去當做沒有這回事。

伊波ライ,你又欠我一次。

如果因果輪迴是一種能被論證的假說的話,星導有時候會想,顯然他上輩子的確做過什麼違反大宇宙意識的事情,這輩子才會從小跟伊波ライ當鄰居兼朋友。

年齡相仿的孩子被湊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,他對當年的印象只剩下還好是個自來熟的傢伙,畢竟讓他主動去交新朋友,雖然不是做不到,總歸很耗費心神。

伊波是一種普遍意義上「別人家的孩子」,成績優異,待人大方,即使是審時度勢的結果,也能相當自然的表現出來。會唱歌、會彈樂器,遊戲也玩得好,幾乎一直都是學校裡耀眼的存在。

但也許太近的距離的確會讓一些想像破滅,星導很早就發現對方其實在某些層面上也是個難搞的人。

固執還愛耍帥,自尊心高到莫名奇妙,不服輸的時候誰來說話都聽不進去,講話倒是一等一的毒辣。

兩人相識的時間太久,久到伊波都已經懶得在他面前演一下敦親睦鄰那一套。他見過他在舞台上獲得滿堂彩的樣子,也見過他一個人固執的努力到幾乎崩潰的模樣;知道他獲得稱讚時的笑容有多燦爛,也知道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的哭聲是什麼。

善解人意或任性妄為,並非刻意窺探,只是剛好注意到而已。

人無完人,好壞都是一體兩面的存在,星導覺得這些都沒有什麼不好,要他來說,也正是這些才讓他成為活生生的人。

當然,是以他沒有被捲入為前提。

從校園後門邊的圍牆翻出去,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到堤岸邊。

星導看著身旁熟練翻牆的人,心想優等生的好處就是說什麼都能被輕易相信,就算被抓到大概也可以用身體不舒服什麼的當藉口,希望對方有良心一點記得把他也帶上。